海外代购：黄金时代正在远去？

刚从韩国回来，做海外代购十年之久的大连人苏芸（化名）就赶紧在自己的代购群里通报了下一次的行程：去深圳水贝市场代购黄金，再去海南免税店采购一圈。“以前一年去几次日韩，一年就轻松收入二三十万元，现在这种日子算是一去不复返了，必须得国内连轴转才能维持以前的收入。”苏芸说，好几个以前做海外代购的朋友都已经不干了，自己也不知道会干到哪一天。

有人说，过去十年，是海外代购的黄金时代。但如今，这个时代似乎正在走向终点。

不再排队的免税店

韩国的几大免税店，是几乎所有的韩国代购们每次必去的地方。因为韩国特有的免税经济特色，很多商品的售价与国内存在比较明显的价差，韩国的几大免税店都有着庞大的海外消费客层。同时，他们会给到店消费的顾客办上一张VIP卡，消费达到一定额度，就可以享受不同程度的折扣，最高折扣甚至可以达到8折。也就是说，买一个2万元的商品，享受最高VIP折扣就可以省下4000元。对于经常往返于中韩之间的海外代购来说，除了收取一定比例的代购费用，免税店的VIP折扣也是其利润的巨大来源。“以前韩国代购火爆的时候，乐天等韩国免税店热门品牌的门口每天都会排着长长的队伍。”苏芸说，疫情之前的几年间，很多大牌奢侈品或者流行品牌动辄都要排上个把小时才能进去。而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少见到了。

多位海外代购人士都向记者表示，因为距离日韩较近，以往大连做日韩代购的人很多。但现在这些做“人肉”代购的从业者，总体上看几乎要比以前少了至少三分之一。

海外代购挣钱越来越难了

苏芸和跟她一起做代购的朋友韩鑫，都是从2013年左右开始进入代购行业的。在她们看来，自己正好经历了海外代购的黄金十年。“第一次做代购是带女儿去韩国，当时我还在单位工作，周围同事朋友听说了都让帮忙捎东西。”韩鑫告诉记者，那一次，她帮朋友买了一个国际大牌的包包，售价比国内便宜了七八千，加上其他帮别人七七八八买的化妆品、电饭锅一大堆东西，回来算算光退税就退了三千多。这让她突然意识到，代购可以是个生意。

此后，各种机缘巧合，韩鑫和苏芸都辞了工作，两个人便相约开启了海外代购之路。彼时，韩剧以及各种韩国组合为主打标签的韩国文化风靡，两人搭上了这班韩流快车，赚了几年的“好钱”。“凌晨就去免税店排队，开门就全速奔跑，抢refa、抢露娜，明星的商品都要靠抢。”苏芸说，那时候的钱也真是好赚，一些热门商品，只要抢到就能赚20%～30%的利润。每次去韩国日本，刨除掉来回路费、宿费，一趟挣个三四万元非常轻松。再加上联系了不少日韩商品的销售人员，有的时候不用去也能购物发货，日常也会形成不少销售。

最近一两年，她们发现，国内消费群体对日韩商品的追捧和需求似乎下降了好多。“尤其是韩国化妆品，几乎是断崖式的销售滑坡。”韩鑫说，似乎一下子，大家都对韩国化妆品失去了兴趣，包括以前不少日韩备受追捧的文创产品，现在也似乎没那么香了。经常是一个商品发了几天朋友圈，询价的少之又少。再加上这两年汇率变化等因素，现在，飞去日韩一次的代购费用增加，但销售额和利润却几乎不到以前的一半，有时来回跑一趟也就赚个几千块钱。而对于国内其他距离较远城市的代购们来说，成本更高的机票几乎会吞噬掉绝大多数的代购利润。“我们俩这次去韩国住的都是拼住价格相对便宜的民宿，平均一个人每天还不到200元，这条件跟以前真是天壤之别。”金时代，正在远去。

跟“李佳琦们”抢顾客

最近几年，海外代购们面临的最大竞争者，是电商平台直播间里的主播们。他们发现，有实力的团队能采购到的价格比自己在韩国退税、打折之后的价格还便宜，李佳琦这类的大主播，有强大的物流团队支撑，比起去海外采购，今天下单明后天就能收到货的直播购物体验，似乎更让消费者着迷。

苏芸发现，很多以前一起做海外代购的同行，都相继转行了。“现在做代购就是挣个辛苦钱，操心、上火，不如去找个固定工作省心。”苏芸告诉记者，很多人转行去找了稳定的工作，也有一些像她一样还没想好转型干啥的人，也开始另辟门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她陆续去过诸暨代购珍珠，去过桑坡代购皮毛服饰和靴鞋，去过海南代购免税商品和热带水果，现在黄金市场火热，她也会去深圳水贝市场代购。“这么多年积累的客户，也不想丢了，大家对我还是有信任，所以我就研究大家想买啥，我就去帮大家代购啥。”同时，她也把日韩代购以往主要做化妆品、奢侈品代购调整到一些在国内少见的小饰品、特色药膏和特色小食品等。“这些商品虽然价格不高，但与国内商品的冲突小，就会有一定的生存空间。”

海外代购还能做多久，苏芸和韩鑫都还没有想好。但是，在她们眼里，海外代购的黄金时代，正在远去。

(文 大连新闻传媒集团记者孙霞 图 由受访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