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廉价月饼，隐藏着巨大工业差距，越南人的生活已被中国改变

在越南，每年中秋节前一个月左右，是该国各地经销商踊跃进货的时候。一种在中国其貌不扬，在越南每年都会引发一次媒体热潮的小商品也登上舞台。它就是越南商人从中国订购的廉价小月饼。很多越南大媒体跟踪了这种小商品在越南的轨迹。

五年前，《越南快报》第一次报道了“中国迷你月饼吸引大量买家”。报道中说很多越南商人从口岸大量进货，然后在网上出售。这种机械化烘焙制品的保质期在三、四个月之间，远超手工糕饼作坊的传统月饼。售卖价格是同等规格的越南手工作坊产品的四分之一。胡志明市的一些糕饼师傅抱怨被抢了生意，称同等的价钱在越南是办不到的。

很多越南网民顺势高呼“对中国点心说不”，“拒绝防腐剂”，在社交网络上骗了不少赞。但越南人的自尊心还是在中国不经意输出的廉价轻工业品面前败下阵来。这块月饼的遭遇，也成为中国与越南之间实力悬殊差距的写照。

单就迷你月饼来说，有关“廉价迷你月饼充斥市场”的报道已经变得每年必有一篇。报道一定要强调中国月饼“大举涌入越南”、“食品安全堪忧”。网民也条件反射地高呼“要支持越南产品”、“不要买来路不明的中国货”。

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几年过去，它仍然是越南民众热衷大量购买的零食。目前，这块月饼在越南的价钱已经慢慢地被抬了起来。它的价格从一块2500越南盾（约合0.72元人民币）逐渐上升到一块4000越南盾（约合1.16元人民币）。

由于迷你月饼在中国的价钱基本维持在一块0.3元人民币左右。中国商家甚至还要在节日期间打打价格战。这使得不少越南商人在近几年里通过做电商，贩卖中国轻工业品，在新冠疫情带来的萧条中发了点小财。

每年一度的“迷你月饼”问题可能具备一点代表性。它已成为检验越南人对中国态度的试金石：我可以在网上高呼抵制中国货，现实生活中却很难和中国产品拉开距离。

一个现代越南人总要手持中国制造的手机，穿着一身中国产的平价服装，用着中国造的化妆品或者护肤品。如果他们在闲暇时回忆起吃中国“零食”（即越语Do an vat）的愉快时光，他们多半会打开中国资本控股的越南网购平台，搜素些“童年口味”，譬如辣条、鸡翅、豆制品之类。这些运到越南可能会溢价至少一倍的东西，大都是中国轻工业无意间向越南溅出的一点过剩产能。

就近两年来说，越南人最熟悉的可能是两件小玩意，其一是河内市曾经专门向各学校发文，禁止学生购买的“香烟糖”、“如烟糖”。其二则是越南各地小学门口售卖的“水晶泥”。

“香烟糖”是麦芽糖压制，用食用色素染色的简单零食。它在中国很廉价，平均一小盒四支装的均价在0.3人民币左右。但到了越南，它的价格单单在网络商城上就至少翻了三倍，一小盒要卖到3000盾（约合0.9元人民币）。如果在学校门口，甚至要卖到一支1500盾（约合0.43元人民币）到2000盾（0.58元人民币），这种微薄的“暴利”就很可观。

至于“水晶泥”这种需要四硼酸钠，即清洁剂、化妆品、杀虫剂基础原料的玩具，越南国内目前的化工产能也难以满足玩具需要。这使得绝大多数的“水晶泥”大都是越南商贩从中国平台上购买，并设法转运入境后的产物。于是，在中国平台上一小盒60毫升折合0.9元人民币的水晶泥玩具，到了越南就可以卖到10000越南盾（约合2.89元人民币）甚至更多。

这样一来，外界似乎可以从越南媒体等渠道中发现一个颇具讽刺性的现实。尽管越南媒体总会有意无意地暗示中国向越南倾销产品。但中国巨大的工业机器没必要对越南这样体量狭小的市场做些多余的事情。中国轻工业产品已经在越南的一代又一代人中打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一块迷你月饼的遭遇，或许也算见证了越南人已经被中国轻工业所改变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