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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阮小明,出生在越南北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爸爸妈妈都是普通的农民,生活过得非常简单。我们家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种稻子、养猪鸡度日。我从小体质也不算太好,常年感冒咳嗽,也没机会好好读太多书。
就这样一天天长大,直到18岁高中毕业那年,我决定出国打工改变命运。记得我跟爸爸说这事的时候,他眼睛红红的,拉着我的手好久不肯松开:“小明啊,爸爸这一辈子最开心的就是你平平安安地长大。你想去哪儿爸都支持,但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会天天祈祷着你!”
离开家那天我试着忍住眼泪和爸爸告别,他送我出村口的时候我回头望去,他瘦弱的身影在地平线上逐渐缩小直到看不见。
我的第一个打工地点是泰国,在一个制衣厂打工。起初生活很不习惯,工厂里很热也很辛苦。同事都不会说越语,好在我高中的时候学过一点简单英语,勉强能交流。那两年我除了吃住就是工作,根本没有任何娱乐活动,每天只想着赚够手续费回国过年。所幸身体还算硬朗,没有生过大病。
两年后,我凑够了路费,兴高采烈地坐了十几个小时的大巴回到家乡。那一刻我激动地像个孩子,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爸爸看到我时是什么表情。当我推开沉重的家门,爸爸正背对着我在灶台前忙着做饭。那熟悉的身影让我鼻子一酸,大声喊了句:“爸!”
他惊讶地回过头,张大嘴巴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双手不知所措地呆在空中,眼泪突然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下来。
爸爸用颤抖的手反复抚摸我的脸,仿佛不敢相信我真的回来了。他瘦了好多,头发也花白不少,着实把我吓一跳。我心里既开心又难过,赶快把他搂在怀里好好安慰。
爸爸给我做了一桌子菜,但我知道这对我们家来说实在太奢侈了。我劝爸爸别花这么多钱,就家常饭菜就行,我现在没那么挑剔。爸爸的眼圈又红了,他说:“我儿子赚了钱回来了,爸就是高兴啊!”
我在家住了一个月,然后又动身去了越南,那边工资更高一些。来到胡志明市后我很快找到一份司机的工作,主要接送中国来的商人。老板是广东人,叫马进,人很和气。他知道我刚来这里,经常教我在越南的注意事项以及怎么更好地谈生意赚钱。
有一天送客户结束后,马进老板请我喝咖啡。他一边抽雪茄,一边跟我聊起他在越南干几十年的见闻。他说以前越南最顶级的香烟只有外国人才买得起,一条要卖80美金,等于500多人民币!现在中产阶级多了,偶尔也有想攀比的越南人会买几条装装样子。我听着觉得很惊讶,心说这也太奢侈了,一条烟值我家半年生活费!
不过突然我脑海里出现了爸爸的样子,想到他那一辈子的辛苦,我有些激动:“老板,我也想买几条最贵的香烟带回家乡送给我爸,让他瞧瞧我现在混得不错,过得有样子,他准会高兴坏了!”
马进老板笑着摇头:“小阮啊,你还是省省吧,那么贵的东西送去农村,你爸未必会欢喜。他会觉得你挥霍,不懂事!”我摆摆手说:“老板您不明白,我就是想给我妈一个惊喜,报答他这辈子对我的养育之恩......”
第二天就是周末了,我起了个大早,一定要在其他人抢先之前买到那种顶级烟。我赶到中心商业区那家高级烟草专卖店门口时,就三四个西装革履的洋人在挑选。我紧张地来回踱步,生怕他们把最贵的都买走了。
过了半个小时,我总算等到那几个顾客出来,手里都拎着精美的烟盒。我鼓起勇气跨入店内,店员是位越南女郎,身材高挑穿着旗袍,看上去很是高档。我用蹩脚的英语打听最贵的雪茄烟,她马上心领神会,从身后的楼层取出一个细长的黑色盒子,徐徐置于柜台上。
“这是我们店最后的几盒法国Gurkha Black Dragon,单价80美金,先生请自便。”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里面整齐摆放的六根黑色香烟,在射灯下反射着奢华的光泽。我捏起一根近看,烟嘴用金色圈托起,并以红宝石装饰,简直就像个价值不菲的艺术品!
“我要它!”我脱口而出,并且用英语续道:“All of them!”。店员微微一笑,将它们仔细包装好,并提醒我这批烟已经停产多年,可以作为收藏。我心想家乡怎会有人收藏香烟,大家只会抢着抽而已。
我迫不及待地把香烟盒子打包运回越南家中,三天后就收到爸爸的来电。我激动地接起,想听听他的反应,却意外地被爸爸严厉呵斥:“就为了这么件奢侈的玩意,你花了家里几个月生活费!想让我们村里的邻居都说我们家傻儿子会挥金如土吗?”我哑口无言,讷讷道歉并保证下次不会这样。
挂了爸爸的电话,我歉意和尴尬久久无法平复。马进老板走过来拍拍我的肩,意思是早跟我说了。我郁闷地把头埋入双掌,感觉自己就像个笨蛋,满脑子幻想着用金钱让爸爸高兴,却完全没有想到他的真实感受。
我开始反省自己的想法是否太自以为是。也许在我不知不觉中,已经被这些年打工生活中的金钱物欲所同化、改变了自己的价值观。我忘记了家乡的淳朴,也忽视了爸爸的苦劳与含辛茹苦。他不在乎那些虚名,只希望儿子平平安安。而我却想着用金钱来证明自己,获取认同。
这几日我心事重重,工作上也总是走神。马老板看我不对劲,说道:“小阮,我理解你,但人并不能用钱衡量一切。你爸爸的用心良苦,才是他想传达给你最宝贵的东西。”我终于鼓起勇气再次拨通家里的电话,想诚恳地和爸爸谈一谈。
电话那头的爸爸语气似乎没有我想象中严厉,他平静地说:“娃啊,爸之前那话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赶快回道:“爸,是我不好,想用这种方式表达,却没搞懂您的想法......”
我们父子俩谈了很久很久。我如实和爸爸倾诉了这些年外地打工的艰辛,我一个人面对陌生环境的无助和寂寞。爸爸也诉说着他日夜牵挂我的焦虑,还有这些天他反复思索我们关系的心路历程......通话结束时我红着眼眶,觉得父子之间的感情似乎更加升华。我决定再打工一段时间,就回老家与他相依为命。